哈德罗•伊尼斯首先是个政治经济学家,他用历史的观点来看经济和文明,他的故事也是从历史的维度开始的。 当然,这个故事不适合没有读过西方文明史的人去阅读,它厚重得让人吃惊。在他的书中,往往一页就有横跨一个世纪的复杂。这种复杂中可以找到历史发展的模式,传播的历史也在此展开。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在读一部文明史,但时时出现的传播分析又把我们拉回了他的传播故事中。文字、音乐、电视是当然的传播媒介,金字塔、战马、铁器等也当仁不让;宗教和哲学射影着传播的变化,偏向时间和偏向空间的媒介之间的对立无法消除,对社会组织的影响也各有所长;当一个媒体碰撞另一个媒体的时候,居支配地位的技术是整个社会的中流砥柱;大学在伊尼斯的心目中是传授思想的圣地,他笔下的历史是丰满而立体的;他对西方文明呈抗拒的状态,为此他可以放弃自己熟悉的研究方式。 偏向时间和偏向空间的媒介是横贯全书的主线,所有的珍珠都因为有了偏向说而被串联到一气呵成。历史的细节是研究社会的基点,任何一种传播媒介都被伊尼斯赋予了结构性质和功能。有了这种划分,各个结构之间的互相作用就变得清晰了。当然,伊尼斯冗长的文字和资料不会让我们很清晰地清理出权力机构和各种程序之间的相互作用,通常在读完一遍后,你必须重新翻到第一页开始阅读,还要很仔细地。所以最初的感觉是内容太多,但读后在脑海中有深刻印象的不多。历史事件在这里的流淌有点争先恐后,是考验我们对西方文明的了解和熟悉程度的一本书。每一种传播媒介在某种场域下都决定了社会的发展和历史的进程,但这似乎不是我们把伊尼斯称为技术决定论者的理由。 但这还是不够的,他对于一些概念的划分有点含糊,足以让我们迷惑。把任何事物都信手拈来当成传播媒介来界定,这已经对传播学构成了冲击。这些事物的划分有时还有点失误,各种结构间互相作用的功能偶尔也混乱一下。但这不是批评伊尼斯的理由,他给我们带来的毕竟是视野的冲击,沿着他的思路走下去,思维有着豁然开朗的轻松,这要远远大于他那些混淆的概念的意义。 知识分子的苦心也在书中得到体现,从微观主题转入宏观研究的伊尼斯很是在意他的民族,在意对西方文明的批评、偏向空间传播和偏向时间传播的失调,推崇口头传播。他以一个文人的纯良本性在进行着呼唤,这似乎是我们当下所缺失的。
|